归和八年二月。 惊蛰至,立春之时的万物温吞湮灭于春雷滚滚,一声惊雷骤起,山川添色,蛰虫四走,六合躁动,仲春伊始。 细雨霏微,天鼓震耳,偌大朝殿笼罩在暗沉阴云之下,饶是平日里熠熠生辉的青碧琉璃瓦,也不免失去耀眼光彩,归于灰黯。 话说自打入了春,万物回暖,积雪融化汇入江河,约十日之前,黄河中下游泛滥,冲毁周边几州,致百姓流离失所,引起动荡。 朝殿之内,天子端坐于上,众臣罗列在下,人人形容严肃,共商刻不容缓的灾事。 “臣以为,欲平流民之乱应先集流民回乡,许以生资使其重筑堤坝,假以时日堤坝可成,百姓亦可安身立命!” 上奏者着一品紫色仙鹤腾云纹绣官服,长身鹤立,风姿秀逸,生得一副眉目疏淡的清俊面孔,此乃右相沈平承。 沈平承,字清鹤,出自岭南县官之家,二甲进士入仕,因数年前救驾有功,受圣上提拔,素与左相容纾不和,二人之间争端不断。 “陛下,臣以为,召集流民不妥,不如先行调派役夫前去修筑堤坝,至于流民,便由朝堂派人前去安抚!” 沈平承微微瞥向身侧与自己作对的那人,只见那人凤眼灼灼,长眉似月,不掩周身傲然之气,说此人是这朝堂上最跋扈的一位也不为过。 此人便是左相容纾,出自凉州望族容家旁系,沾了已故忠勋侯的光入朝堂为官,甚得圣上青眼,但为诸官所忌惮。 圣上本名盛瑾,乃先帝之侄,登基八年励精图治,海晏河清,百姓安居乐业。 盛瑾思虑着二位丞相之策,良久未曾言语。 百官议论纷纷,支持谁的都有,人声虽小,却入耳嘈杂,盛瑾不耐地挥了挥手:“二位爱卿所言皆有理,孤会一一思之!” —— 早朝结束之后,百官散去,盛瑾遣陶公公知会二位丞相暂留于宫□□进午膳。 帝宫偏殿。 双相相坐于乌木镂金雕八角案边,案上摆放一套彩釉金茶器、一鼎银螭衔珠香炉,香炉中燃着能让满室如春的辟寒香。 “容左相可否考虑过民生?”沈平承取过彩釉金壶,往两只彩釉金茶盏中各倒了半杯茶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