臣来上京前,那祝氏连大字都认不全,成日只晓得捧着她的针织玩意,不过一介寻常妇人,如何能够与县主相比? 祝醒春挎着装满丝线的竹篮,没走几步路,迎面就撞上了个众星捧月的女子。 她轻巧地将绣着水荷花的裙摆一提,跨过绸缎铺的门槛,躲到拐角处。 东口巷子第三户的王家婆婆说过,这等穿金戴银的大人物,哪怕是头上最平平无奇的那支钗,也足以抵她半个多月的生记了,可千万得罪不起。 只不过今日,大人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,女子笑声娇嗔,连眉心的桃花钿也颇通灵气,远远看去,像是要绽放在三月莺啼的春葩丽藻里。 真吵。 祝醒春目光从她身上挪开,敛下眼底的讥嘲后,慢条斯理地盯着那个身披绛紫锦袍,腰缠水鱼璧的男子。 若说声音只是巧合,可这张脸也很眼熟呢。 与她那位金銮殿上高中状元的未婚夫像了个十成十。 身后跟着的学徒面色苍白:祝师父,裴公子说的那人,莫不是您? 祝醒春揉了揉眉心。 她什么也没说,可学徒看明白了,顿时愤怒不已:师父,您辛辛苦苦卖绣品供他读书,这白眼狼却转头攀了高枝来贬低你。 学徒喘了口气,隔着一层泪光,似乎是气急了:这若是发生在我村里头,抄起竹条挨一顿打都算轻的! 对啊,连刚满九岁的小女娃都看得出端倪,裴言澈是疯了吗? 有一个瞬间,祝醒春甚至在想,难道端城县主的青睐对寒窗求学十多载的裴言澈来说,很重要? 重要到,能放下他的聪明温良、谦逊知礼,置青梅竹马的情意,将要谈婚论嫁的责任于不顾,只为了踩上一步登天的升云梯。 祝醒春笑了笑:若当真是他,哪还需要你亲自上手去打? 她又不是软柿子变的。 祝醒春在学徒耳边嘀咕了两句后,就从后院绕到铺子的库房,拍开最顶上薄薄的灰,取出一匹成色极好,还点缀着细线银珠的锦缎。 可惜了,原本是要走堂堂正正的明路,卖个好价钱的。 她最后爱惜地抚摸了一下这匹布,差使几个人,摆在了最显眼的地...